把鉛華都洗掉,
多彩的青春不再屬於我。
/
行正我,
生不悅,
死不懼,
亦不悔。
/
讓那些情緒傳過來,
傳給其他人,
再傳給其他人,
也不會結束,
也不是解決的方法,
所以選擇容忍,
我當然知道這不會是最佳解,
但沒有長進的我始終找不到更高明的方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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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真的生氣了,
在不久前的時日,
如果你說我無理取鬧,
那麼我也無從辯駁。
/
幹。
在難堪中陪笑臉我已經很累了,
你可以不尊重我的名譽,
隨便在我們之中造謠,
我可以把他理解為死黨們的打鬧玩笑。
但為什麼要波及到死黨之外,
不相干的別人呢?
或許你覺得不會帶給別人困擾,
至少我覺得我很難堪。
如果你的狂者進取是建立在不尊重他人的感受上,
那麼就到這邊吧。
反正你們也都不痛不癢的,
幹。
/
即使過了一段時間,
你們依然滿不在乎吧。
「幹,
許自賢那白爛就是愛生悶氣。」
你們要怎麼理解我的無理取鬧我也沒辦法左右你,
我注重的東西跟你們或許有很大程度的不同,
如果你認為我無理,
那也是沒辦法的事,
不相為謀,
要嘛我容忍。
/
忍不住了,
我便會走開。
/
為什麼她鬧我的時候我都不抵抗,
是不是在搞什麼曖昧?
不是,
當然不是。
/
我只是覺得讓一個異性難堪會讓我覺得困擾,
只是我在遵守在很久以前說過的承諾而已,
你要怎麼理解是你家的事,
你要把我的名聲弄得多難堪也沒關係,
但如果是因為我的關係使其他人也不好受,
也受到波及,
那麼我就會生氣,
如果你說我愛生氣,
無理取鬧,
我無從辯駁。
/
我就杞人憂天,
我就是會把小事情放大,
傷害就是傷害,
予人大的痛苦十分難熬,
小傷口就不痛嗎?
我認為沒有分別。
因為這不是受害者們必須要承受的,
是可以預防的,
只要是可以預防的災害卻使他人不幸,
那就是嚴重的失當。
/
滅卻心頭火自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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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本在戰國時期有個臨濟宗的和尚,
叫做快川紹喜。
相傳織田信長要他去講法,
快川以織田殺害太多佛教徒而拒絕。
盛怒之下的信長派瀧川一益等人去快川所在的禪寺放火,
藉此逼快川紹喜出來。
火中的快川留下了有名的遺世偈:
「安禪何必須山水,
滅卻心頭火自涼。」
/
如果你因為我在祖母去世之時,
沒有掉下一滴眼淚,
只有咬文嚼字的嘆息,
而認為我絕情寡義的話,
那麼我也必須承認,
畢竟那是事實。
/
事實上,
父母親總在酒後抱怨著,
哭訴著她的不是。
在我還小,
或是還沒出世的時候,
祖母把祖先牌位都請出去內湖的家。
父親勃然大怒的連同牌位一起搬走,
搬出他自己名下的房子,
另外在三重在蘆洲白手起家,
所以我高中可以住在內湖,
也可以住在蘆洲。
父親說,
只有祖母死了,
她才可以來蘆洲的家,
所以祖母生前並沒有來拜訪過我們。
而內湖的房子在高中之前,
一直都是祖母與父親的弟妹們在居住。
他們在學測前一天,
我在家裡準備考試的時候,
竟然在家中辦起派對,
有點無奈。
高中畢業後,
祖母生病了,
於是那些姑姑們爭先恐後地搬走。
父親的弟弟居然出家了,
父親只好將祖母挪往療養院,
但她的情況不好,
常常要醫院療養院兩頭跑,
這些費用使父親焦頭爛額。
母親說,
某次父親與祖父一起去在過年時拜訪叔公,
酒後,
祖父向父親抱怨祖母的不是,
父親載著我們衝回蘆洲,
接著要去內湖與他的母親輸贏,
祖父竟然自己先搭計程車走了。
母親說,
輸贏的結果是父親「四腳出去,
剩一隻腳回來。」,受了些傷。
如此的逆子,
在祖母病後卻是由他來照料。
這兩年間,
沒有任何除了我們家以外的人去探望她。
祖母存摺的錢倒是被領光了。
一直到送舊結束,
我回到台北整理情緒,
父親說:
「祖母的狀況已經糟到不能再糟了,
不知道在等誰,
你也不常回來,
趕快去看看她吧。」
高三在與祖母同住時,
祖母曾經在某次意識不清的情況下,
問我這裡是哪裡,
「內湖阿。」,我回答。
「這裡不是埤尾啊?
我要去埤尾,
帶我去埤尾。」
詢問父親的結果是:
「埤尾?
早就不見了埤尾,
基隆河截彎取直的時候就弄掉了,
哪來的埤尾可以去?」
最後一次看到她的時候,
她乾癟的有如被字典夾了很久的一小段影子,
一個不屬於陽光的存在。
她已經不能言語,
我不知道她究竟有沒有認出我來。
「阿嬤,
是我阿,
是阿堯阿,
我從花蓮回來看妳了,
阿嬤,
妳知道我是誰嗎?」
握著她的手,
那觸感難以忘懷。
母親說:
「阿母,
阿堯從花蓮回來看妳了,
妳若是有看到佛祖,
就趕快跟祂一起走吧。」
父親說:
「老媽子阿,
妳孫子回來看妳了,
妳要是有看到許子忠,
那就是妳的丈夫,
趕快跟他走了吧。」
「阿嬤,
妳不是說妳要去埤尾嗎?
妳遇到佛祖,
就跟祂說妳要去埤尾,
祂會帶你去的。」
探望完的隔天,
父親一整天人都不在家,
因為很忙,
忙著處理祖母的死亡事宜。
回校前,
父親給我一份祖母的死亡證明,
「若是需要請假,
我會叫你回來,
因為你是長孫,
但應該是沒有這個機會,
我會簡單地把葬禮辦完,
那些人在人活著的時候不來看,
死的時候才想來拜,
沒這麼簡單!」
死亡的重量竟然是如此之輕,
讓人出乎意料。
/
在我放暑假,
再回到台北的時候,
內湖已經沒有人居住了,
祖母就安放在祖父的附近。
/
父親說:
「以後這個神龕,
也是你要來顧,
所以現在你要燒香,
對了,記得要多燒一支,
給你阿嬤的。」
神龕上,
多了一個小小的,
上釉的爐,
放置在祖先牌位的旁邊,
那是祖母的蓮位。
我不抽菸,
事實上我的呼吸道過敏時常發作,
每次上香都是很不舒服的體驗,
所以我會使用打火機,
但也是弄了很久才學會,
也是有必須要繼承的任務。
天公一支,
佛祖三支,
祖先一支,
現在多了阿嬤一支。
/
我感到悵然,
卻流不出一滴眼淚,
妳說妳很難過,
說不要拿死亡開玩笑,
我只能說對不起。
/
在目前的我看來,
她一直都活著,
祖母在我高三中秋節時,
在頭上戴柚子皮的照片我還留著。
她死去了很久,
在父親的那些兄弟姊妹們不理睬她的時候,
她只餘下肉體還活著。
/
他們一直都在夢境之中。
只要有人想念他們,
他們就又存在了,
又活著了。
/
然而,
現實,
與夢,
與活著,
與死亡,
究竟有什麼差別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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